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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王联文】三寸日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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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王杰希在夜色中离开了综合体育馆,把不想感受的嘈杂抛在身后。天色基本上已经完全黑下来,而学校的照明一直非常成问题,路灯最多照到灯脚下那么一小块,更多的地方都是混沌的黑色。王杰希当然也不至于是怕鬼怕黑什么的,但是路黑,脚上的伤又还有些疼,横竖都不方便,好在他只是不想在会场里待着,也不急回去,就慢悠悠地走。路上的人并不算少,来来往往的有和他一样刚从体育馆出来的,也有踩着自行车往体育馆方向赶的。王杰希抬头看了看天,晴朗的秋夜里天空总是令人悦目的深蓝色,偶有几颗星星,点缀当中,安静柔和的光穿越遥远的距离落在王杰希的眼睛里。

忽然有阵微风拂来,扰了王杰希看星星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上,刚想眨一眨,却感觉被一只手给捂住。

“猜猜我是谁?”颇有辨识度的声音,一听就是黄少天。

温暖的触感就这么停留在眼睛上,周遭空气里多了一份棉质衣服会有的阳光气息,背后的人和王杰希离的很近,是一指不到的距离。王杰希心怦怦地跳得很快,又因为怕被身后人发现而紧张,心跳得更快了。

“别像个小孩子似的。”王杰希伸手拉下黄少天的手,无意的动作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意识到这一点,便就赶紧放开。

转过身来,就看到黄少天灿烂的笑脸:“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随便转转。”王杰希说。

“随便转转转了两个小时?哈哈哈哈,王杰希,你是不是在等我?”黄少天这句话本就是在开玩笑,也不等王杰希回答,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刚刚那个VCR做的好帅,王杰希你的操作真的非常酷炫,什么时候我们有机会打一场?”

“以后社团会有活动的。”王杰希语调平淡,压抑心里的火苗,“到时候再说吧。”

“哦,好。”黄少天点点头,“你要回寝室吗?我们一起走一段,要不要吃个宵夜什么的?”

王杰希没回答,和黄少天一起往前走,算是默认了“一起走一段”,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你向上看,有星星。”话一出口,王杰希就立刻后悔了,这算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搞得气氛暧昧,而且是只有自己觉得暧昧的气氛暧昧。

“啊,是有,三颗,不对,有四颗。”黄少天仰起头看天,数着星星,“今天天气很好啊,月亮也很亮,就是不够圆,过几天就是圆月了,希望也是晴天。到时候要是有空,也一起出来走走?哦对了,你可能要自习,没时间……不过只是走走的话,应该不会太久。”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先回寝室。”王杰希说着加快了脚步。

“不吃宵夜了?”黄少天也加快步伐追上他。

“你想吃自己去吃吧。”王杰希说。

“诶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王杰希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脚伤是还没好吗?我还是送你……”

“不用了。”黄少天还没讲完就被王杰希的拒绝打断,“不需要。我们交情没有多深,我也没怪你,我自己回去了。”

黄少天只道是这人犯了什么毛病,赶紧一副好脸色迎上,开玩笑说:“我要对你负责的嘛,王杰希,我一看就是那种合格的护花使者。”

王杰希停住了脚步,看着黄少天,稍微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了:“不要说这种话,你可能从哪儿听说过我是同,但是不代表我就会随便喜欢上什么人,如果抱开玩笑的心态说暧昧的话,还是算了吧,希望能保持距离。”

说完王杰希也不顾脚痛,快步走远,这次黄少天没有追上来。

 

刚刚在体育馆里,王杰希对黄少天说自己回去了,其实并没有走,坐在后面悄悄看着黄少天自嘲和个花痴似的,可确实有趣。喜欢黄少天,心里的感情已不需要再三确定,眼下的问题就是到底要不要行动。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街舞社与国标队的女孩子们表演的时候,黄少天和同伴热烈讨论的样子王杰希都看在眼里。居然是直男啊,应该说,果然是直男吗?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但是眼前所见的情景也足够让王杰希心凉半截。心里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会继续。

埋在心里可能也不错,星光悦目也没有人想过要据为己有,这份感情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也说不定很快就会冷却。可就在下定决心不要追的时候,黄少天居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温热的触感,离得极近的气息,无不令王杰希刚刚下定的决心立刻被动摇。

原本是看着星星的,可黄少天的手挪开之后,王杰希眼里却一时只有黄少天了,连星星月亮,都仿佛被写上黄少天的名字,光芒照耀,提醒自己有多喜欢他。后来的话,说的有点重,但是事情不会因此变得更糟。

可能不会,知道自己是gay的话,黄少天会不会多少往这方面想一想。

什么都不说的话,也许过几天就能一起看到月圆,说笑着游戏pk,一起吃宵夜,高高兴兴地成为朋友。谁想和他做朋友?王杰希内心再次强力地反问,越安慰自己这样做是最合适的,却越忐忑不安。

 

刚刚王杰希的话是什么意思?

黄少天独自在黑漆漆的路上走着,往来的学生比刚刚少了一些,路上可以自由地踢石子,可没踢两下就因为太黑,踢不见了。黄少天消化王杰希刚刚那句话——王杰希是同,不会随便喜欢什么人,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地说暧昧的话,想和我保持距离。

糟糕,误会大了,黄少天心想,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对你负责”、“护花使者”这些也不全是玩笑话嘛,确实想送王杰希回去,怕他再伤了;确实因为伤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可王杰希都说了不需要,自己怎么还送上去帮他……黄少天自知不是个总爱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也不是新世纪活雷锋榜样好青年……排除这些只有一个答案了——

距离黄少天发现自己喜欢王杰希还有两秒钟。

距离黄少天突然在校园路上尖叫一声差点让人以为见了鬼还有两秒半。

距离黄少天兴奋地跑到王杰希宿舍楼下还有五分钟。

距离黄少天冲上楼还有六分钟。

距离黄少天敲开王杰希寝室的门当着人室友的面说了声干脆的“王杰希我喜欢你”,还有六分二秒。

距离王杰希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掉了水盆砸到脚,痛呼一声,水撒了一地,盆子在地上哐啷响,还有六分二秒半。

距离宿管阿姨冲上楼还有七分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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